【口条】头号玩家（上）
*一个游戏，后文戳（下）
1.
一时网恋一时爽。
2.
刘启坐在电脑前，喊出了今天第六百七十一句，草。
“刘户口你做个人吧！9012年了我们还在卡冰墙，苏拉威西副本下个月就要公测了——”
“后面缺个辅助我看不到提示，”刘启皱眉调低了耳麦音量，“我不知道安全绳装备强度不够。”
“缺辅助缺辅助，你喊了八百年的缺辅助，队里为你开了多少次招新——”
“招进来的都是什么玩意儿，”刘启也怒了，“你当我慈善玩家啊！”
要技术没技术，要走位没走位，干啥都慢，就送人头最快。
一时想，一时气。一直想，一直气。
于是刘启站起身，愤怒地扯了网线。
3.
刘启是《流浪地球》的头号玩家。
能氪能肝，操作风骚，空降第二天等级直飚前百，第五天积分冲上榜首，第十天就被游戏排名第一的公会CN171-11给招了进去。
“刘启无疑是我们小队未来的战略核心。他兼具强大的爆发力和惊人的灵敏性，一定能为日常推图提供极大动能。”
团长王磊是这样介绍这位新成员的。
谁知这小子单排可以，打起团来就是个弟弟。
送头就算了，还得拉着全队另外四个人一起送头。
招新不谨慎，团长两行泪。
4.
自己招进来的人，眼泪自己吞。
吞了大半个月眼泪的王磊受不了了：“今晚的招新由刘启负责。”
“啥玩意儿？”刘启正在上海冰城打单排，瞧着头顶飘过的公告手下一抖，轰歪了半管激射炮，“关我啥事？”
“自己的辅助自己挑，”王磊直接下了最后通告，“晚上没别的安排吧？”
“我看看，”刘启低头扫了眼手机上的备忘录，“算没事吧……”
有门水课，不去也无妨。
他叹了口气，退出单排，开麦接入公会的语音群聊：
“1号，1号到了没啊？”
5.
半小时后，刘启发现自己做了一个极其错误的决定——
“你别紧张，快捷键记住没？……没记住？”
“第一次玩？不然您再去练几天级？”
“一般没有线下聚会……我不出面……没签名……”
“双鱼？不好意思我觉得双鱼和我不是很配……”
整整两小时的招新被办成了一场粉丝同乐会。
Tim捂着耳机奋力压制住牙缝里往外窜的笑声。
“笑你妹啊？”刘启掐了耳麦，“你去把王磊喊回来。我不招了，谁爱招谁招。”
“那不行，团长这会儿肯定给娃换尿布去了，”Tim耐心开导，“哎就剩最后一个了，人家等了一晚上了。”
“……”
“最多就找你聊个星座血型啥的啊，”Tim更乐了，“用不了几分钟。”
最后一个，编号11。
刘启深呼一口气。
你要是敢和我聊星座我立刻把你踢出去——
“直接进攻吗？”对方利落敲下一排字。
有点专业啊……刘启挑了挑眉，正要开口——
对方一个避闪，拉开利刃直接切了过来。
6.
“不是吧户口……你为了早点收工放水？”Tim倒抽一口气，“单秒？”
刘启右下角的血条已经彻底见了底。
“这个操作行吗？”11号发来一条询问。
刘启：“？？？”
“或者您明天和我拉个双排试试？”
刘启：“？？？”
“人和你说话呢，户口？”Tim抖了抖窗口，“户口你断网啦？”
“没，那啥……”刘启咽了下口水，“您，您啥星座啊？”
“星座？”对面似乎有点惊讶，“入团信息表里没说要填这个啊。”
“不是，我随口问问……”
“摩羯。”
11号顿了顿，戳开了刘启发来的好友申请：
“我是摩羯座的。”
7.
摩羯好啊！
“算命的说摩羯和你最配，搭上摩羯学业事业两开花，”Tim冷漠道，“我都能背下来了，能别重复了吗。”
“那是你没看到我们中午双排，对面那个肉装本来都压我跟前了，11号来了个精准走位——”
新招进来的11号和刘启有着截然不同的操作习惯。相比于后者轰炮全凭直觉的暴力打法，11号的操作显然更加精细，每步力求精确到秒。
“10秒后技能冷却结束。预计对方5秒后会到你4点钟方向。”
“我后退三个身位，你2秒后开大。”
“1秒后选择避闪。”
刘启压紧耳麦，对方干净利落的指示顺着电流沙沙敲在鼓膜上。
太舒服了。
8.
的确舒服。
王磊看着卡了八百年的上海冰墙轰然倒塌，屏幕上啪嗒一声闪现出“恭喜通过”的字样，几乎感动得铁汉落泪，当下决定带着全员去杭B补给站庆贺一番。
刘启吹了个口哨。五分钟前，他与11号在逃生电梯中展开的配合堪称完美，后台已经向他发出邀请，希望能将这次的经典演练收录到未来的教学视频中。
“我不去了，”11号突然出声，“我去推个图。”
“啥图？”刘启立刻反应过来，“要帮手吗？”
“你不行吧，”11号顿了顿，有点犹豫，“这边缺个辅助，肉装的——”
“我能打辅助啊！”刘启抬手敲开商城，“你等我氪套装备哈……”
“得了吧你，”Tim插话道，“您不是要学业事业两开花吗？今晚不补论文了？”
刘启闭嘴了。
“学生吗？”11号有点好奇，“要好好学习啊。”
“大水课，以前能逃就逃了，谁知道上个月换了个老师……”谈起这事刘启就十分惆怅，“连着布置好几次作业了我同学才来通知我。”
11号在耳麦那端轻声笑了笑，随即掐了通讯。
9.
逃课一时爽，论文火葬场。
北京时间早上四点半，刘启同学终于敲下了论文末尾的最后一个句号。
还睡啥啊……刘启抬头看了眼挂钟，抹了把脸，准备上游戏随便推几个图捡点装备。
令他意外的是，游戏的好友列表里有一个头像正亮着。
是11号。
“没睡？时差党？”刘启敲过去一行字，“在哪个副本里？”
“上海中心大厅，”对面回得很快，“今天刚推过的那个。”
刘启刚被传送过去的时候，正遇上迎面冲击而来的滚滚暴雪。
这个副本里没有昼夜，只有席卷而过的风暴、坍塌的冰原和绵长的落雪。
风暴才过去，冰原的坍塌时间还没到，此时只有又细又小的冰晶从头顶坠下来，像是飘飘扬扬的星屑。
刘启抹开视线，11号的虚拟影像就在几步远的地方，盘着腿仰着脑袋，大概也是在看雪。
竟是这个末日游戏里难得的温情时刻。
“幸好只是游戏，”刘启跨到对方身边并肩坐下，“再过一个小时，太阳就要升起来了。”
“幸好只是游戏，”11号转过头朝他笑了笑，“就你这个顿顿操作猛如虎的风格，真出去能被人揍死。”
“我们不是配合挺好的嘛……”刘启有点尴尬地摸了摸鼻梁，“下次我给你打辅助啊。”
11号没应声，耳麦里只有风夹着雪花化在电流里的细密声响。
太安静了。
刘启听着自己愈发猛烈的心跳声，想，这也太安静了。
“要见一面吗？”
他听到自己这样说。
耳机里并没有应答声。
风太大听不到？
刘启皱了皱眉，正在犹豫要不要重新发出邀请——
“可以啊。我离你挺近的，早八点以后我都在。B大物理楼二楼204房，门口贴着‘李一一’的标签。”
刘启：“？？？”
11号：“记得带上论文。”
刘启：“？？？”
————TBC————
*摩羯用的是张亦驰的星座。李一一的星座找不到确切信息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