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口条】魔法降临前一秒（短，完）
*魔法，占星的童话
1.
刘启的课表上会出现“占星术”三个字，实非他愿。
按理说，作为星际联盟魔法学校大四的学生，他已经完成了全部课程，具备申请预毕业的资格——
“理论类课程学分不足，”柜台上的女巫师面无表情道：“缺两分。驳回申请。”
“缺两分？”刘启有些不可置信，“我已经按规定修满了18分的理论类——”
“昨天刚下的文件，理论类调整为20学分了。”女巫师轻巧点了点魔杖，一张羊皮纸在半空啪嗒一声铺展开——
刘启瞪着右下角又大又圆的魔法部公章，两眼发直。
“你似乎还有一学期才毕业，”女巫师耸了耸肩，“再补修一门呗。”
补修一门？
刘启仔细回忆了一下还没选满的高年级课程，倒抽一口冷气。
似乎只剩下——
2.
占星术。
这门课由一位异常严厉的老教授执教。在过去整整五十年的课程历史中，曾有十名极具牺牲精神的学生选过这门课——
挂了九个。
刘启抱着半臂厚的《占星术基础》，心如死灰。
“咱们未来伟大的魔法师刘启同志，”Tim扬起下巴吹了声口哨，“一定会成为校史上第二位通过占星术考试的天才！”
刘启看了看对方空空如也的双手，默默掏出魔杖——
这小子不知道走了什么狗运，捞到魔法植物理论这个大水课的最后一个名额。
“诶我到教室了！”Tim弯腰正避开刘启甩出的一道劲风，扭过脑袋朝对方招招手，“记得和哥们儿分享传说中的魔鬼教授啊！”
“……”刘启深呼一口气，抬起视线朝螺旋而上的楼梯末端望过去，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不久以后的悲惨命运——
成为挂掉这门课的第十位学生，泪撒塔楼，名留校史。
连占星都省了。
3.
教授不在。
塔楼正对着漫天倾泻的星斗，在夜色的笼罩下显得无声又空旷。
星星的阴影处落着一尊高高的脚架梯，上面坐了一位年轻的长袍巫师。
刘启眯起眼睛辨认了一下，乐了：“嘿！同学，同学？”
“？”那人回过头，正露出一张被眼镜挡了大半的脸，“叫我？”
“这是上《占星术》的地方不？”
“你选修了《占星术》？”对方见刘启走近了，便收起手上的东西，从梯子上爬了下来，“我以为没人选。”
“你不也选了，”刘启知道自己找对了地方，干脆凑到男生身边坐下，“胆子不小啊兄弟，知道这课什么来历吗？”
“不、不清楚，”对方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镜框，“你打听过了？”
“你不知道你就敢选？”刘启惊了，“八十多岁一魔鬼老头，谁选谁挂——你笑啥？”
刘启一脸莫名盯住对方收不住的嘴角。
“不是，就……”男生轻轻咳了一下，换了个话题：“你好，我叫李一一。”
刘启微微挑眉，抬手握住对方舒展开的五指。
4.
一直到下课，负责占星术的教授也没有出现。
第二天午饭时，Tim摇着刀叉愤怒控诉异常严格的课程作业。
“魔法植物理论什么时候换的老师？魔鬼啊！和你那个教占星术的有得一拼——”
刘启呵呵一笑：“我可没见着什么魔鬼老师。”
Tim：“？？？”
刘启继续笑：“老师没来，我这课没老师。”
Tim：“？？？”
5.
这课的确没老师。
晚上还是只有李一一早早等在那里，拨弄着手里的两颗骰子。
讲桌上的沙漏流到了尽头，一枚星星顺着细长的玻璃颈坠下来，轻巧地砸进沙坑里——该上课了。
李一一收起骰子，拍了拍屁股下面的高脚梯，示意刘启爬上去。
刘启挽起宽大的魔法袖袍，几下攀到对方身边：“老头儿都不在，上来干嘛？”
“观星啊。”李一一转过脸莫名道：“教授不在我们总得自己学点东西吧，你真想挂科啊。”
刘启闭嘴了。
又等了一会儿，李一一把视线从观测镜前移开，抬手扯过刘启的胳膊：“来试试。”
“哎别拽别拽……”刘启反手把李一一的后颈扣进臂弯，“哪儿呢？”
“最近的那颗。”李一一顺势凑到刘启耳边提示道，“看到没？”
“看到了，挺亮啊，”刘启挑了挑眉，“然后干嘛？许愿？”
“……这又不是流星，”李一一有些无奈，“听到什么声音了吗？”
刘启屏住呼吸等了几秒，有点茫然：“我啥都听不到啊。”
李一一：“……”
“哦哦，听到了。”刘启冷静道，“你喘气声好大。”
李一一：“……”
6.
这个世界上极少有人能听到星星的声音，因此占星术士被视作能和天空交流的魔法师。
很明显，李一一能听到。至于刘启——
“哪儿有声音啊，”刘启仰躺在公共休息室，用魔杖尾端一下又一下戳着怀里的微缩天体仪。
“啥声？”Tim从半人高的课本里抬起头，“别听了，没声。”
“我同学能听到啊。”刘启更茫然了。
“哦，那估计他挂不了科，你得挂，”Tim乐了，“反正我魔法植物理论铁定要挂，你陪我一起延毕呗。”
刘启：“……草。”
7.
延毕是不可能延毕的，这辈子都不可能延毕的。
天赋不够，努力来凑。
刘启抱着天体仪在床上翻来覆去三个小时毫无睡意，干脆披上外袍溜出寝室。
悠长的廊道上漂浮着不眠的幽灵，透着落地窗外忽明忽灭的星辉。
刘启攀上塔楼，从腰间抽出魔杖轻轻敲了一下。门锁轻巧跳开的瞬间，有骰子清脆的碰撞声传了出来。
果然，塔楼尽头的高脚梯上已经有人了。
“大晚上不睡觉啊你。”刘启攀上高脚梯，和李一一并肩坐在涌动的星云下——这大概是对方用魔法做出来的，星屑簌簌落下来铺满了巫师袍角。
“在寝室待着有点无聊，就到这找它们说说话。”李一一扬起手腕收了头顶的魔法，天际顿时露出一点稀疏的星光。
“……你真能听到声音？”刘启还是有些不可置信，抬手胡乱一指，“那颗说啥呢——”
李一一眯着眼睛瞧了半晌，神色微妙地转过头：“你真想知道？”
刘启：“？？？”
“它说你这门课要挂。”
刘启：“？？？”
8.
刘启成了夜间塔楼的常客——和李一一这位课外辅导一起。
他能听到的声音变多了。
有夜风，有鸟鸣，有远处拍打的潮汐。
还有耳边鼓动的心跳。
完了。
刘启把下巴搁在李一一毛茸茸的发顶上，想，完了。
他大概真要挂这儿了。
9.
圣诞前夜，刘启和李一一结束了这学期的占星术课程。
虽然那位传说中的老教授直到最后也没出现，刘启还是接到了教务的考试通知。
“别紧张，”李一一收起魔杖，挥开头顶练习用的星星，“上次我逗你的，那颗星星没说你会挂科。”
刘启有些磨蹭地爬下高脚梯，把手伸进宽大的巫师袍里，似乎在找什么东西。
“真没事，自然发挥就好，”李一一见刘启没出声，宽慰道，“题目不难的。圣诞快——”
“圣诞快乐。”刘启眨了眨眼，翻开手掌，莹莹闪动的星光泻了出来，“能听到它说话吗？”
——这是一枚与魔法一同降临的小星星。
李一一还没来得及反应刘启运用了哪一种精妙的咒语，对方的呼吸已经靠了过来。
“星星说，你就是教授。”
刘启挥起魔杖，细碎的星光浮了出来，飘在半空缓缓汇聚成星云。
“星星说，该接吻了。”
10.
刘启成为占星术这门课历史上第二位通过了考试的学生。
李一一是第一个。
那位老教授到了退休的年纪，便给自己最得意的门生寄了一封信，邀请对方来学校教授占星术。
“多认识点人，别总抱着你的那堆星星说话。”老教授在信里这样说。
那时李一一正结束横跨整个夜晚的观星。在这样沉默到几近死寂的工作中，两枚来回碰撞的骰子是唯一的声音陪伴。
于是他接受了邀请，揣着骰子登上了来校的火车。
然后他认识了刘启。
期末考试以后，前线爆发战争，刘启被紧急征召入伍，还没来得及解释那枚星星用到了怎样的魔法咒语。
李一一抬起视线，正对上眼前的璨璨星辉。
他在辽阔无际的宇宙中遇到了那枚星星。
11.
刘启被人从帐篷里拉出来的时候，还在努力清理巫师袍角上的血渍。
“谁这么急着找我啊，”刘启踩着裤脚抱怨道，“我正观星呢——”
他收了声。
李一一站在不远处，眼角辉映着头顶涌动的星河。
“该接吻了。”
李一一舒展开五指，一枚施了魔法的星星从掌心跳了出来。
“又是星星说的？”
刘启笑着俯下身去。
“我说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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