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口条】远大前程（短，完）
*校园，学霸×学霸
*太阳平安设定
1.
李一一觉得自己是上辈子炸了地球，这辈子才会倒霉遇着刘启。
那时他正窝在阶梯教室最后一排背答辩稿，赫然一副端坐的人形制冷机。
结果刘启往他前面那么一杵，一阵热浪噼里啪啦把李一一身边的气场锤了个粉碎。
哦，男的。
——李一一脑子里一向不过事儿，看人也就看个性别，于是低头继续背稿子。
“李一一？”刘启大约刚打完篮球，鬓角的汗珠“啪嗒”一声就砸李一一面前那沓纸上了。
“……”李一一深呼一口气，努力从水晕上离开视线：“我们认识？”
“同专业的啊，我今天也来答辩，”刘启抬手又抹了把额发，环顾四周道：“大二国奖答辩教室，我没走错吧？”
李一一沉默片刻，点了点头。
他有种不祥的预感。
2.
果然。
半小时后，李一一顺利完成答辩，正要溜回寝室为自己稳健的发挥烧一盏高香，刘启上台了。
讲台上的刘启清了清嗓子，干脆道：“太忙了，实在没时间准备讲稿，把成果简单列下，老师们随意看看吧。”
刷刷刷几页PPT瞬间铺满整面荧幕墙。
3.
刘启一战成名。
倒不是因为他拿到了最终的国奖名额——拿到名额的是李一一。
成名原因在于他是几十个候选人里发言最少、用时最短的一个——与李一一这个说满了整整15分钟不带喘的选手形成极其惨烈的对比。
偏偏有人录像了。
偏偏有人把录像传网上去了。
偏偏有营销号把这录像编成段子了。
于是刘启成为那个“人狠话不多的冷面真学霸”，李一一成了“说话跟打快板似的口条”。
俩人一起出了名。
4.
明明我C刊还比他多发了三篇啊！
李一一十分愤怒。
5.
第二次遇到刘启时，李一一觉得自己上辈子岂止炸了地球，怕不是弄垮了整个太阳系。
“嘿！嘿！同学？”
李一一刚熬夜弄完导师布置的项目，正从实验楼往寝室赶，听到这么一个耳熟的声线，当下决定闭了眼睛继续往前走。
——我什么都没听到。
“李一一？李一一是吧！我看到你了！李一一！”
“……”
6.
出声的是刘启。
他隔着铁门趴在寝室楼小区的栅栏上，见李一一回了头，一双眼睛刷得亮成探照灯。
“帮个忙，把哥弄进去。”
“你叫宿管啊。”李一一一脸警觉。
“这么晚了被抓到还在校外，我要扣分的！”刘启言辞恳切，“扣分了就拿不了奖学金了。”
……我看您那答辩风格也不是想拿的样子啊！
李一一转身就要溜。
刘启继续嚎。
“……别嚎了！”李一一转身凑到铁门边，“我怎么把你弄进来？我不会溜门撬锁啊。”
“我也不会，”刘启见李一一到跟前了，便压低声音，指了指外围墙，“你找个蹬脚的爬上去，在上面拉我一把，我这边够不着顶。”
李一一抬头估摸了一下高度，有点犹豫。
“就拽我一下，我和我兄弟以前经常这么翻围墙。”刘启趁机出声鼓励。
行吧。
李一一深呼一口气。
——拉不动就放手，总不会被刘启给拽出去。
7.
十分钟后，李一一撑着下巴仰望围墙，沉默了。
自己怎么就掉出来了？
“你手上怎么一点力都没有啊，”刘启揉着脖子直起身，“一拉就往下栽——”
“你拽那么突然我根本没法发力好吗！”李一一想到要回寝室整理的那几十组数据，绝望了，“还不如把我摔进医院——”
“你掉下来还不是砸我身上了？”刘启叹了口气，“现在咋办啊？”
咋办啊？
李一一就地一坐：“再等等吧，有人经过了就把我俩拉进去。”
8.
事实证明李一一是全校唯二这么晚了还在外面晃荡的。
夜风呼呼地抽，抽得俩人心里一片哇凉。
“走了走了，开个房去……”刘启拉着李一一的胳膊往上拽，“靠，你这么瘦？怪不得没力气——”
剩下半句被李一一的拳头给堵上了。
9.
鉴于两个人都没带身份证，李一一更是连手机都没揣身上，刘启只能带着人随便找了家小旅馆。
“就剩一间房了，”老板娘抬起头，视线在两个人身上来回晃荡，“还是大学生？”
“是。”刘启接过房卡，“那我们明早退房。”
“迟点也没事，”老板娘眯起眼睛笑了笑，“现在的小孩子真开放。”
李一一茫然：“啥？”
“谢谢您啊！”刘启抬起胳膊扣住李一一的后颈，“赶紧睡觉去我要困死了。”
“动静别太大，我们这儿隔音不好！”老板娘招了招手，“东西在右边床头柜里哈！”
“啥动静？”李一一艰难抬头，瓮声瓮气地问，“啥东西？”
10.
后半夜，李一一干瞪着一双眼，听着一墙之隔咯吱咯吱的床板晃动声，想了个明明白白。
11.
我要是再遇到刘启，我就炸地球以明志。
——李一一刚下定决心，就在组会上遇到了那张异常熟悉的脸。
这张脸刚和他贴在一起睡了几个小时，何其难忘。
李一一转了个身，抬腿就要往外走。
“来见新成员，”导师摁着李一一的脑袋把人逮到研讨桌边，“都一个专业的，你们应该认识？”
“组里不缺人啊……”李一一垂死挣扎。
“不缺别人，就缺他。刘启基础扎实，能力又强，你这边正好少个配合的，真是……”导师顿了片刻，眼神一亮：“真是珠联璧合啊！”
珠联璧合？
李一一只想和对面来个玉石俱焚。
12.
李一一不大乐意和刘启说话。
他总觉得还得出啥事。
刘启倒是不在意，每天例行和李一一交接工作，两个人合作起来真有点事半功倍的效果。
不尴不尬的气氛终止于刘启篮球队队友的奇妙助攻——
“口条？你是网上那个口条？”
李一一正窝食堂角落里吃饭，迎面坐了个人。
他抬头看了一眼。
哦，男的。衣服有点眼熟。
“他不叫‘口条’”刘启打了饭回来，挨着李一一坐下了，“他叫‘一一’”。
“依依？杨柳依依？这名字也太软妹了吧哈哈哈——”那人又笑，迎面被刘启敲了一板栗。
“不是那个依依，”刘启拧开一边的水杯，蘸了点通净的水在食指尖上，“是这个‘一一’。”
刘启的手指生得修长，此时微微曲起，轻轻搭在桌面上划了两下。
李一一挑了挑眉，目光随着留起的指尖游了两个来回。
怪好看的。
手和字都怪好看的。
13.
回实验室的路上，刘启轻轻蹭了蹭李一一垂在一边的手：“晚上帮个忙。”
“你说？”李一一刚开口就狠狠咬了下舌头尖。
不长记性啊！
“我晚上又得晚点回来，估计锁门了。你爬墙头上拉我一把。”
李一一更后悔了：“上次都——”
“上次是上次，”刘启微微屈臂扣住对方的后颈——他尤其喜欢对比自己矮半个头的李一一做这个动作，“这次有经验了，肯定能成。”
“你能不能早点回来啊？”李一一无奈道，“早半小时也行。”
“我妈住院呢，”刘启低声道，“我得看着她，早不了。”
李一一抬起头，望进刘启突然沉下来的视线里。
完了，李一一想。
这谁受得住啊。
14.
李一一成了刘启的最佳拍档——做实验和翻围墙双重意义上的。
他已经习惯了每天凌晨一点半扛个小折叠梯等在门口。
这天刘启晚了半个小时。李一一冷得直捏耳朵，正准备打电话问问情况，刘启踩着夜色回来了。
刘启递上右手的一瞬，李一一只觉得手腕一沉，心道不好这回又得栽——
下一秒，刘启已经稳稳当当坐上墙头，正把李一一的大半个身子压在身下。
“怎么这么迟？”李一一动了动脖子，没从刘启的胳膊下面钻出来，“你让让——”
“我妈今晚情况不太好，我就待久了点，抱歉啊。”刘启轻轻呼出一口夜风，“坐会儿，坐会儿。”
“要坐回寝室坐啊。”李一一还在挣扎。
“回寝室又要做分析……”刘启抬手又把李一一冒了一半的脑袋摁了回去，“你再动要掉下去了喂！”
李一一不折腾了。
刘启也没说话，夜风尤其温柔，连带着远处稀疏的星斗也染上了一点柔和的光芒。
风拍过来的的声音和刘启的呼吸声慢慢融在一起，李一一躲在大衣下面，心想，好像又得出点啥事。
他的预感就没错过。
然后，他感觉头顶细微的光亮落了下来。
刘启拉开外套，吻了下来。
15.
实验室的人都觉得刘启和李一一之间的关系发生了奇妙的变化，比如——
“刘启你又帮李一一跑数据？”同专业的师姐一脸惊诧，回头望着坐在一边喝茶养身的李一一：“你现在敢让别人碰你实验啦？”
刘启就笑：“他没休息好。”
李一一扶着腰朝刘启砸过去一沓笔记。
16.
项目大获成功，校报做了整整两期头版的宣传。
带头的老教授在采访中特意提到了团队最年轻的两个本科生——“他们会有最远大的前程。”
李一一挺高兴，他拿到了国外好几所顶级学府的硕博邀请Offer，准备和刘启商量一下去同一处。
结果刘启根本没想出国。
“国内研究条件挺好的，”刘启平静道，“而且我妈还需要我照顾。”
李一一知道，重点在后半句。
“再远大的前程也有尽头啊。”刘启笑笑，“尽头是家，我得看着家。”
17.
刘启没给李一一送机。
“我真顶不住，”离开前一天晚上刘启对李一一道：“我不去送你了哈，到了以后电话联系。”
然后他就再没和李一一通过电话。
又过了段时间，李一一打听到刘启的母亲在他读研一的时候病情急剧恶化，没多久就去世了。
尽头是家啊……
李一一得知新消息的时候刚做完实验，凌晨一点半。
他抬头看了看天上稀疏的星星，想，这也没比寝室楼头顶那片更亮啊。
18.
李一一回国的消息本来没几个人知道。
他推着行李从机场往外走的时候正是春天。风吹过来漾着花朵复苏的气味，像一个美妙的暗喻。
好像又得出点啥事。
他的预感就没错过。
果然——
“回母校当老师挺好，”不远处的刘启招了招手，“就是您这远大前程的——”
“再远大的前程也有尽头啊。”
李一一把行李递给刘启。对方弯下腰，贴近的呼吸一如当年那晚的夜风一样温柔。
“尽头是你。”
刘启眨了眨眼。
他们又吻在一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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